星河
出于时间不允许或是自我本身的怠惰,我并未来得及在那个时间点亮我的星河。
钝感力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对欢喜迟钝、对悲伤迟钝,对自己迟钝、也对他人的情感迟钝。每每想起来曾经的一位朋友,他总是钝钝地过着,但却是万分幸福地过着。他不在乎大部分人对他的看法,他和我毫无顾忌地讲述一些自己的爱慕或憎恨,他不过生日。
敏感是人被赐予的诅咒,对行星敏感、对恒星敏感,对星系敏感、对星云敏感。敏感地误以为星河的黯淡是因为自己的黯淡,却忘记行星本就不会发出光芒。
我撑着小舟,在星河中轮转。我在乎大多每颗星星的光芒,我揣摩而担心着我的小舟留下的轨迹,我会在每次的终点——也是起点——停泊,小心翼翼地捡起收起身后散落的星屑。
星轨是我的年轮
小舟的轮转越来越远离太阳,轨道的偏移仿佛暗示着逃逸——逃逸光明,逃逸引力,逃逸这个星系,逃逸一切存在。我没法再回到最靠近太阳的那个轨道,那里从很久以前就变成了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名词。我总是忘记那里的模样却在不经意间又忘记我已忘记那里的模样。我努力地记住那里所有的星星,却遗忘了该如何眺望。
越往外,我越寒冷。
我向往着星云的温暖,在那里,我能贪婪地吸收所有恒星发出的光芒。只是双星的系统总是更加的稳定,二者向内的自转总是让星系的排列显得无序。引力成为他们的双手,彼此拖拽着对方在宇宙中狂奔。只是我并未因此而感到安慰和释然,我渐渐发现很多理所当然的东西因为另一些理所当然的约束而变得触不可及。就像行星和行星终究不会被照亮,相同的人之间总会被反作用力推开。
星河的浪漫,从很早起,便只存在于摄像头中和笔下。
属于我的第十八个年轮里,我起起伏伏而感到幸福和不幸总是以不安的频率交错着,乐观和悲观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便在我身上变换着形态。
我就这样没什么成功也没什么失败地走过这一圈。
岁月的痕迹带我划过许多星星,他们有的还在我的视野中,有的却飘飘然而不见。
我越发地像是这个星际中的流浪者。我开始不自觉地用旁观者的眼睛去在暗处注视着每一颗星星,我看着星星相聚又分离,看着星星靠近我直到发丝相缠,看着星星突然地消失而留下陨铁般坚韧而纯粹的结晶。我无法离开我的小船,我只能尽我所能地把握方向,让平行线的距离变成无穷小而不至于相撞。
据说星河里有一座旅馆,让行星、恒星、黑洞、白洞都有地方停靠。我想要在那里喝得烂醉,烂醉到拿起酒杯而心安理得地说着敬这个宇宙和星系中的一切。
我想我终有一日会抵达那里,用星屑斟满酒杯。
只是现在的我,在停泊过后将又一次地踏入轮回,再次坠入这片浩瀚的星空。